2012-01-01 江苏省国画院 贺成 阅读:0 |
贺成
我有幸工作、创作在江苏省国画院这个产生大师、大家的摇篮,多年跟着诸多老先生习画求艺,受益匪浅。新金陵画派是以山水、人物画为主的画派,所以对我的艺术影响很大。他们言传身教,我学习、领悟,许多小故事趣而难忘,不多赘言。
前几年,这批老画家相继离世,他们的音容笑貌常萦脑畔,于是就产生要画他们的愿望。收集资料后,如何表现,夜不能寐。“新金陵画派”的领军人物是院长傅抱石先生,而灵魂人物则是党支部书记亚明先生。把他俩和钱、宋、魏、余、丁、张及张文俊共九位老人合画一起,以前从未有人画过,集中画这批“新金陵画派”的开创者除了绘画本身的难度以外,还有许多画外之音。他们的身份、地位、学术成就、个性、关系,似乎可承载许多内容,对此我是了解的,同时代画同时代的人,是个优势;学生画老师,带着感恩的情怀更是优势。这张画可以说是一个时代的浓缩、一个画派的总结,这九位老画家的艺术,成就了“新金陵画派”,带动并影响着许多传人和后人。
从2009年至今三年来,我们三易其稿,终使现在的《欲与江山共娇》一画较完整的形成;画完后我深深地舒了一口气;晚辈在无人指派任务的情况下,完成了这张画作,对得起老先生的在天之灵。
传神何止阿睹笔墨何须泥古
人物画的造型能力要求高,从以形模貌到写形传神再到得意忘形,这是人物画创作和写生的三个阶段,当然得意忘形是一种最高境界,尤其在中国文人画的范畴内。东晋的顾恺之“传神阿睹”的名言道出人物画传神的真谛。但就一个人而言,就半身肖像画而言,无疑绝对正确。但面对九位当代的老人,除脸部刻画极其重要外,这些被大家熟悉的面孔,首先要画像他们,像不像当然主要靠眼神、表情。然而,特定的动作、位置、服饰、道具及布局高低组合要有机协调。为此必须作仔细了解研究,特定的动态也是传神的重要依托。九人的服装、姿势的变化,更要符合本人的性格内涵。所以我说“传神何止阿睹”。
“题材变了,笔墨不得不变。”我认为题材也决定了风格,也决定了笔墨。我和兰山商议,此画表现的是大家熟悉的当代人,而不是画百年前的民国人物,也不是画文人简笔的古人,因此画法上要和《共和之光》不同。《共》画艺术笔墨要有历史积淀感、沧桑感、距离感、沉重感、老照片的味道。兰山画的较多。而这张画上的九老是鲜活的、熟悉的,而表现他们的笔墨语言最好也要有“新金陵画派”艺术风格的暗合,画出金陵艺术意味实质才能成功。老画家们刻意创新,迎合时代,江南人文特有的温润雅致深入这些老人骨髓。所以他们的画也显得水灵滋润透彻秀气。这张画的水分和整体笔墨浑然地结合一体相当重要,如见其人,如闻其声。单线平涂或者白描手法,轻描淡写均不恰当;要丰满、立体、线面相糅,形体刻画极其深入。笔墨要有表现力,要有塑造力,才能有影响力和感染力。所以我说“题材变了。笔墨不得不变“,题材反过来往往决定了笔墨。
中西合璧不中不西虚实相间主次浑然
“新金陵画派”字面上的“金”字和六朝古都的人文气氲、意味如何突出?我想突出个“金”字,想在画面上做出“金”色的感觉,故吸取了壁画、漆画的贴嵌技巧,把贴金银箔块面的感觉扩大到整个画面中。把《江山如此多娇》原画上日出东方、金光明亮的效果分解开来,变成马赛克的块面,意象而不具象,加上人物身上的留白、拓银,地面上、石头上的块面,所以这张画在“块面”上作了功夫,有线条而隐去。这一切均是为了取得远观明亮气氛的大效果。具体在用笔上,傅先生画在中间,用传统的毛笔中锋勾勒出衣纹,大笔浑然小心染出,使主要人物的笔墨落在生宣上有力透纸背之重感。而两边为辅的人物则是用水粉排笔轻勾快拖的画法,侧峰画线,扁笔画面,这种用笔在宣纸上就显得松动;另一边人物是水墨流淌和喷洒,见形就收,稍加勾勒,应物象形,使其恰到好处。这样九老的用笔用墨、力度、粗细就错落有致,间以留白、留气,加上拓金、拓银相接达到变换时光和时过景迁、形体整中有变效果。主次分明,虚实相间,丰富笔墨,这是我的“中西合璧,以中贯西,墨彩并重,线面结合,交替表现”的艺术手法的再次尝试。远观气韵生动、浑然一体,一切从效果出发,不论何种画法,只求出新;近观形象传神,深入和简洁交替不同,包括细节处的鞋袜亦见匠心。所以我认为细节往往也决定画面精神的成败。
青山多娇人也更娇三思而行笔墨升华
因喜爱傅抱石先生的绘画艺术,看见他和关山月合作《江山如此多娇》一画的照片,为创作此画的出发点。由画他一个人到2009年扩大到画钱、亚、宋、魏、张六个人,这是一次变化。到2011年再把余、丁、张加上共九位画家,形成现在这张《欲与江山共娇》一画的样子。画题构思来自于辛弃疾的“我见青山多妩媚,料青山见我应如是”的词句。我想,老画家的姿态神情比他们笔下多娇的山川更有一种妩媚。
第一稿太拘泥于照片的具象,构思也太实;仅是傅先生在画《江山如此多娇》一画。第二稿把侧面作画的傅先生改成正面拿着毛笔沉思,而背景仍是《江山如此多娇》一画。为此我不得不把这张大画重新临摹了一遍作为我们画的背景,加上其他五位画家站在画前,特别像在此画前合影,而傅先生的位置在最前方也等于在最左面,反而被边缘化了。第三稿才把傅、亚放在中间,其他七位老画家围绕在他俩周围,有站、有坐、有息、有做,动态各异,甚至于每个人的鞋子都不一样。此画构图中最难处理有两点:一是一维的平面背景和人物三维的排列组合相矛盾,需要解决的透视、立体、外形变化等细节很多,这诸多难点不是中国画艺术的长项。需要以中国画特有的程式化的简洁来统一、摆平,在平面构成中追求变化,发挥笔墨的特点。二是九位老人的脚不能都露出来,须有遮有拦。靠什么呢?各种平形、方形、大块、小块......云气露白、太湖石的排布都起到妙不可言的作用。
当然前两遍的功夫并非白费。相比之下,这最后一遍就画得生动、熟练、轻松、率意和感人。
2012年1月 (选自2013年辽宁美术出版社出版的《欲与江山共娇》专集) (责任编辑:逸博) |